00
蓝蓝的天空,青青的草原,二十六点八度草原等着你,这里的云朵会微笑,这里的牛羊会说话。
(资料图)
我在此游荡,游荡, 游荡到天地有我,游荡到天地存我。我逐渐清晰,我逐渐哭泣,我逐渐疯狂,我逐渐怒吼。
我是谁?
是达达的柯孜姆,是老汉的洋缸子……
我到底是谁?
我是草原的孩子,是草原芸芸众生中的一个,是一位克孜。
01
草原上的每一个克孜我都窥探过她们的一生。
一声啼哭,她们从石榴裙下诞生,闭着眼浑身赤裸,无视世界敲响的死亡冥钟。
三天后,阿訇跪坐在毯子上,双手接过她们诵念,轻轻吟唱:“真主至上,万物之主,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,大家都来礼拜呀!”。
40天后,英格妈妈用圣水为她们沐浴,“给你洗澡的不是我,而是乌弥阿娜在给你洗澡。”
……
命名礼、摇床礼、分娩礼、婚礼、少妇礼、葬礼偷走了她们的一生。
02
我记得她——刘恋。
和所有克孜一样,我见证了刘恋的一生。但她有些不同,她的一生短暂到哽咽在了婚礼的前夕。
刘恋的不同也始于1930年,她盛开在了马嘉祺回来的那个春天,却也凋零在了马嘉祺默言的那个夏天。
16岁的刘恋等着马嘉祺来赴约。
那是一个扑面而来的春天,是属于草原的,但随之而来的马嘉祺,是独属于十年前的刘恋的。
马嘉祺刚踏入草原,我就嗅到了他身上年少轻狂与懦弱无能的狂欢。我目视着他逐渐渗入,渗入草原,就如同十年前他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刘恋。
……
我通过蓝蓝的天空看到了一切的一切,我透过他们,看到了她们。
03
闹啊,闹啊,我看着他们,从春天闹到夏天。
年轻,漂亮,有活力的古丽最招人喜欢了,我又在刘恋的身边嗅到了死亡,囚牢的气味。
7月30日,我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影子靠近了她,我凝视着哈里克侵蚀着刘恋的生命,侵蚀她,就如同我曾窥见的无数的克孜一般。
哈里克看上了刘恋,领着波瓦,提着套衣料、盐、方块糖和五个馕,笑着向她的达达说,要求娶她。
三个人笑得正欢,几句话,一位克孜的未来悄悄化为了一个又一个固定的符号。又有谁在意呢,在意金丝雀的眼泪。
……
刘恋的第一次反抗在达达的鞭子下噤声。
她好像,好像看见了我,笑着问我为什么,为什么阿帕口中俄罗斯的克孜可以上战场,而她却连嫁给马嘉祺都做不到;为什么她们可以没有所谓的贞洁,而她要为了所谓的贞洁,日日带着面纱……
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呢?
04
太阳照常升起,黎明的到来传来了鸳鸯的啼哭,他们怒斥着真主的不公。
“我们跑吧,好不好。”刘恋抵住马嘉祺的胸膛,冲着我笑。
我们跑吧,跑到天荒地老。
刘恋的手紧紧的抓住马嘉祺的手,我笑着看他们在草原上狂奔,奔向又一个黎明。
两个人怎么可能成功呢,成功的和他们抗衡,成功的和它对抗。
远方传来马蹄声,刘恋笑了。
她双手急切的撕开马嘉祺的衣服,“不要拒绝我,让我死的不留遗憾。”
马嘉祺哽咽的点了点头。
无数的声音呐喊着,呐喊着她的高洁,她的贞洁。
罪恶的双手撕去了万物强加给她的一切,露出了她丰满的羽翼,急切的拥有她,莽撞的进入她的禁区,结合在一起,撞破所谓贞洁,拼成所谓爱情,汗水随着律动而哭泣。
最后的狂欢后,她笑着推开了他。
蓝蓝的天空下,青青的草原上,一位克孜祈求着最后的救赎。
05
当圣洁被世俗所玷污,当贞洁被爱所溃破,我听到了风雨中婴儿的啼哭声。
死亡的脚步逼近,安拉怒斥着她的不洁。
安拉们怪罪着她的不贞,却无视了自己的贪婪。
他们叫她跪下,刘恋却大笑。
她笑着对我说,我来了。
真主的罪罚诞下,叫她去地狱中忏悔。罪罚中,刘恋迎来了她的新生。
我不禁嗤笑,嗤笑上天的不公,嗤笑命运的雷同,嗤笑又一个克孜被偷走。
06
草原迎来了又一个黎明,一声男女平等的口号响起。
1934年,我看到了学校里出现了克孜。
好似是刘恋死后二十年,偶遇一群克孜嬉笑,说是有一个看着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来草原,来找自己的狄丽达尔,结果死在进草原的前一天晚上。
07
我是谁啊,我是谁啊,告诉我,我是谁?
我是草原的孩子,我是位克孜,不止是一位克孜。
我在此游荡,游荡, 游荡到天地容我,游荡到天地无我。我逐渐淡化,我逐渐改变,我逐渐认同,我逐渐痴笑。
蓝蓝的天空,青青的草原,二十六点八度草原等着你,这里的云朵会微笑,这里的牛羊会说话。